在经过了一个冬天的蛰伏后,春天的风已显得不那么寒,各色花草也竞相开放,于是,便开始了童年的第一个餐芳季节……
最早上餐桌的便是菜薹,炒菜薹几乎成了每家必吃的菜,而这时的菜薹也最嫩,菜花尚未开出,只露一点嫩黄。如果等菜薹全开了花,吃起来就会发苦,难以下咽了。多数人家的菜薹是吃不完的,有拿盐腌的,也有将它晒成菜干,等到青黄不接时,拿来烧肉,甘香爽口,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。
吃过菜薹,很快就到了榆钱上市的日子。母亲常说,榆钱是过去荒灾之年的救命粮,她小的时候,曾拿它当饭吃。等到我们小的时候,每年的春天,母亲只是象征性的做一两顿忆苦思甜饭吃而已。最常吃的方法是煮粥,将葱花或蒜苗炒后加水烧开,用大米或小米煮粥,米将熟时放入洗净的榆钱继续煮几分钟,加适量调料即成。榆钱粥吃起来滑润喷香,味美无穷。后来看有关资料说宋代大文学家欧阳修吃罢榆钱粥后,曾留下了“杯盘粉粥春光冷,池馆榆钱夜雨新”的诗句,没想到诗人如此推崇这一美味。
榆钱粥虽然味美,毕竟只能尝尝鲜。季节的脚步却永远不会放慢它的节奏,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暮春,这时,该轮到吃槐花了,这里说的槐花是洋槐的花,而不是国槐的花,国槐花又叫“槐米”是一种中药,并不能当菜吃。小时候在这个季节,槐花最常见,房前地头,到处有它们的踪影。嫩绿的叶子中一串串白色花蕾,远远的就能闻到满树的清香。曾有诗“槐林五月漾琼花,郁郁芬芳醉万家,春水碧波飘落处,浮香一路到天涯。”这满树的槐花,便成了我最甜蜜的记忆。我们抓紧短短的花期,上树采摘,并将槐花心抽出吃掉,那味道,清新甘甜,似糖似蜜。当然,这些吃法还不是最美的。将它送上餐桌才最好吃,且一定要烧肉才够味。母亲在槐树开花时,会让我和弟弟拿竹竿打一些槐花回来,将它们洗净,用开水略汤,晒干后,用它们来烧五花肉。然而这道菜上桌后,我们吃的最多的却是肉,槐花则尽数入了父母的碗中。
此季节里,有种花极似槐花,只是颜色更好看,粉紫的,它便是紫藤。一种缠绕在大型乔木上的藤蔓植物。紫藤的花很香,把它和米粉拌在一起,用笼屉蒸熟,又是一道清新爽口的美味。但是不能多吃,吃多了肚子会不舒服。
咀嚼过紫藤的芳香后,春天也会渐行渐远,只留芳香还在口舌之间回荡。然而,随之而来的夏季,将会有更多的餐芳等着我们,一年一年,童年便在这餐芳中轮回着,那一股股芳香让人久久的回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