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晨,让孩子去买了几份早点,最后什么都吃完了,只剩了一根油条,一家三口在那儿推三阻四谁都不想吃,这却使我想起了小时候难得吃上的炸油条。
小时候,我们全家住在乡政府大院里,那时叫公社。家里孩子多,兄弟姐妹六个,全公社就只有一个饭店,除了中午供应炒菜外(那时只有炒菜,家里来个人炒个菜,算最高待遇了),早上还供应炸油条。每个礼拜我都缠着母亲去买,母亲虽然心疼我,但一周最多也只答应一次。一般还是在父亲的妥协下,母亲拎着个小篮子,走上一里路到集镇去买。那时油条五分钱一根,买回四根,一人半根。母亲回来后,每个孩子都拿到自己的那份,然后都散开躲到各个地方去享受去了。现在想想才明白,为什么一些小动物喜欢叼到食物跑得远远的,那都是因为食物太少了,怕被抢了啊。我们几个孩子有的舍不得一下吃完,就再留一半藏起来。再然后,要不就是后来被其他人发现偷吃掉而大哭,要不就是头昂着在那儿细细品味,一群孩子跟在屁股后面转,看能否分到一小块……
那时乡镇里没有卖水果的,那种细细长长、一点也不甜的甘蔗能勉强挨上边,它经常能把嘴唇划破。有一年冬天的早晨,父亲从县里出差回来后在房间睡觉,我跑到他房间去看他,一进房间就闻到非常香的味道,我到处瞅到处找,终于发现床肚有橘子皮,于是死缠着母亲要吃,母亲说就一个,然而我快速吃掉后,又大哭大闹、不依不饶。最后父亲说,拿给他吧。于是母亲从腰里拿出箱子钥匙,把三个箱子搬走两个,打开最底下的一个,在最深处掏,掏了半天才把最后一个橘子掏出来给我,我一把接过来跑出家门,跑到一个僻静处躲起来,怕哥哥姐姐他们看到。就在冬天的寒风中,一双被冻得红红的发肿的小手,瑟瑟发抖地把一个大橘子慢慢剥开,撕下一片片送到嘴巴,吃完后没忘在嘴巴四周舔上一圈……
还记得有一次,合肥的大姥(姑姑)到农村来看我们,带来了麦乳精和榨菜,那哪儿见过啊,听都没听过。送走大姥后,母亲把味道鲜美的榨菜腌到了咸得不能入口的小菜缸里。但我们不管咸不咸,都想尝一尝。我们六个小孩,趁着大人不注意掏出来一根,大姐就用嘴咬出六份,用作业纸包着,带到学校慢慢地在同学面前细嚼慢咽。而我三哥一不做二不休,终于在一天忍耐不住细细品味的煎熬,也趁着大人不在家把腌菜缸玻璃盖揭开,把剩下的几团榨菜全部掏出来一口气消灭掉了。后果很悲惨:肠胃难受好几天,吐得一塌糊涂,当然也免不了还被母亲用扫帚暴打了一顿。
就这样,我们快乐生活着!
就这样,我们美好回忆着!
在三十多年后,每当我们兄弟姐妹酒后回忆这些往事的时候,总是开怀大笑后而热泪盈眶。
(作者为合肥四方磷复肥公司员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