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一)
细雨轻拂
湿湿的 略有微凉
田垄边
初夏的风 太柔
早已吹不动沉甸的麦穗
忙碌的人们
无关风 无关雨
背天面地 弯腰挥镰
在麦田 在油菜地 在桑树间
惹人的不是那熟的黄 翠的绿
满头的华发
满是茧的双手
这是田间不断劳动的剪影
奶奶今年七十八岁
固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
即使腰都直不起来了
但从未曾放弃家里的一厘地
有地才有饭吃
这是他们那代人的真理
也是他们不可抹去的情结
(二)
“夜莺啼绿柳,皓月醒长空。最爱垄头麦,迎风笑落红。”每年的小满节气,都会想到欧阳修的这首小诗《小满》。对于我们长江中下游的人来说,小满季节到来的时候,小麦就可以收割了。小满前一天回老家吃午饭的时候,沿途都是忙碌的身影,割小麦的、打油菜籽的、摘桑叶的,即使烟雨蒙蒙,也能看到人们丰收的笑容。
犹记得二十年前,我还是个毛头小孩,每到收麦子的时候,我就变成了大人身边的小跟班,帮着送水、装麦子、推三轮车,这要是赶上天气作阴的时候,我还得拿着镰刀做一回“辛勤的农民”,但可以想象,效果甚微。但要是三五个孩子一起割麦子,好家伙,那绝对是一场战争,割着割着,就在麦地里打起滚儿来,虽然麦芒戳起人来,真叫人疼,但玩得带劲儿了,谁还管这些“身外物”了,只是到了晚上,才会觉得浑身奇痒无比。每每这个时候,你就能听到东家爹、西家娘教训孩子的声音了。
回忆起来,那时候的我也算是大忙季节的局内人,现在倒成了局外人了。开心吗?似乎不是;不开心吗?又好像少了几许失落。但每到这个时节,总还是免不了跟奶奶唠叨两句:那点田就别种了,在家休息休息多好。其实我知道,奶奶不会听的,而这样的话,明年我还得再继续唠叨。
(三)
“日啖荔枝三百颗,不辞长作岭南人。”小满季节,荔枝开始陆续上市,但价格总是高得令人咋舌。对于我来说,相较于南方的荔枝,我还是更喜欢本地的枇杷。
“秋日养蕾,冬季开花,春来结实,夏初果熟,承四时之雨露,为‘果中独备四时之气者’”。这是世人对枇杷的赞美。于我而言,枇杷是小时候最好的零食。从上一年的冬天就盯着枇杷树翘首以盼,到来年的春天看着青果子一点点长大,而到了小满时节,如果日光充足,黄色的果子就会挂满枝头。
小时候,家里经济条件并不是很好,并不会请人用收割机收麦子,家里人会一点点将麦子收好,然后成捆地摞在枇杷树下,等天气好的时候再用脱粒机慢慢打。这些由麦子堆成的小土堆就成了最好的步步高,几个孩子一商量,身子灵活一点的爬上麦堆摘枇杷,其他的小伙伴有负责接的,有负责装的,当然也有馋得不行的,早已猫着腰坐在井边一边洗一边尝鲜了。
其实小满时的枇杷酸酸甜甜,以酸为主,吃到酸的,一个个眼睛、鼻子、嘴巴都要拧巴到一起了,但要是哪个孩子吃到个甜的,就会大声叫喝,一个小枇杷变成了天上的蟠桃似的,一人一小口,每个孩子都要凑上去尝一尝。
家里的枇杷树已经有三四十年的树龄了,枝繁叶茂,再加上每年挂果多,很多树枝都快长到地上去了,这就必然影响到了树下种的一些蔬菜。在奶奶眼里,枇杷是没有用的树,所以她看到垂下来的树枝就会剪掉,久而久之,这枇杷树就剩枝头繁茂了,即使我们这群孩子都长大了,但也早就够不着了。树上头金黄的枇杷倒便宜了叽叽喳喳的鸟儿了,这可让我们嫉妒得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