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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·小说连载——
弯弯的永定河(九十四)

□ 倪 勤

    漆黑闷热的夜色下,隆隆的雷声滚滚传来,河桩、志刚带领着缩小了许多的独立营,匆匆行走在田间小路上。爬上永定河南大堤,河桩站住脚,轻轻吐出一口气:“终于到家了!”

    永定河突围后,100多人的京南独立营只存留下不足40人,且大多带伤。后来,张卫安排的地下交通员找到了他们,带他们辗转来到十分区临时驻地——霸县东面的胜芳大苇塘,进行隐蔽休整。这苇塘东西宽60里,南北长15里,四周有湖水环绕,是个天然的藏身之地。日伪军把它视为心腹大患,曾多次发兵攻打。八路军游弋在芦苇丛中,忽隐忽现,忽东忽西,给予来犯之敌狠狠打击。敌人损失惨重,再不敢深入苇塘,又改用炮轰、火烧,但也无济于事,只得眼睁睁看着这块抗日根据地存在下去。敌伪不能进入,八路军却能出去,经常到附近村镇筹集军饷。有时竟然整队拉出,搞“武装游行”,迫使富商大户纳粮纳款,送医送药,气得鬼子伪军干瞪眼,却又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修整了一年后,分区、专署召开了会议,决定北上支队和独立营重返永定河北,再次建立抗日游击区。同时还决定行政干部随队行动,相继恢复抗日政权。河桩非常兴奋,和志刚、李斌召开了动员会,又和张卫约好河北见,根据上级领导的要求,全部换上便衣,就迫不及待地带队出发了。

    如今他们又站在了永定河大堤上,熟悉的家乡气味扑面而来。河桩深深地吸了几口家乡的空气,把手一挥:“过河!”

    队伍过了河,在堤下柳棵子里停下来。河桩见离天亮还早,就决定按事先研究的方案,分散行动。

    河桩带着金驹几个人来到押堤村,躲过巡逻的自卫团,翻进沈大爷的院子。河桩试探着敲了几下窗户。不料,屋内竟大喝一声:“谁?不说实话,我可要喊人了!”

    河桩听出是沈大爷的声音,赶忙压低嗓音叫了一声:“沈大爷,别喊,是我,河桩!”

    屋里哎呦了一声,门轻轻打开了一条缝儿。此时,一道闪电亮起,把门里门外的人照了个清清楚楚。

    “老天爷,你们可回来了!”沈大爷拉住河桩的手,浑身都在微微颤抖。又是一道闪电亮起,紧接着一个霹雳惊天动地的炸响开来。“快,快进屋,天要下雨了。”

    几个人挤坐在土炕上,一边摸黑吃着沈大妈递过来的饼子,一边听沈大爷介绍情况。

    “要不是听出王营长的声音,打死我也不敢开门呀。”沈大爷叹息,“李大裤裆这个兔崽子,又当了鬼子的侦缉队长。经常夜里带人冒充共产党的干部,八路军的伤员,求爷爷告奶奶的讨吃要喝。谁开门热乎,谁就倒了大霉,说你私通八路,弄到固安城里人心惶惶。有钱的赶紧托人送礼,兴许还能留个活命,穷人家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了。附近村里好几个人遭了害。你想,半夜三更,真假难辨,谁敢开门?”

    “李大裤裆这手够毒的,这是要把我们和群众隔开呀!”河桩愤恨地说。

    “找机会一定要除掉他!”金驹也在一旁搭话。

    屋内一时陷入沉默。屋外啪嗒啪嗒落下了雨点,又是一个炸雷响起,大雨哗地倾泻下来。

    “唉,让乡亲们受苦了!”河桩叹息。

    “苦?这些日子遭的罪,能用一个苦字说得过去?简直是活地狱呀!”沈大爷一下激动起来,“这鬼子汉奸杀的人海了去了。有的死人来不及埋,就让野狗扯了,还有马区长……”沈大爷讲了马振武牺牲的经过,不由老泪纵横:“都怪我,都怪我呀!我没有掩护好他……”

    河桩连忙安慰:“沈大爷,这不能怪你,你已经尽力了。”

    河桩问起自卫团的情况。沈大爷说,由于各村大小不一,贫富不均,自卫团的水平也参差不齐。大村、富村枪多人多,自卫团的组织也正规。小村富户少、枪也少,就给青壮年发根棍子,集中到大村去训练,乡亲们给起了个名,叫“棍兵”。不管自卫团还是“棍兵”,都由保长或是地主把持着,白天站岗,夜里巡街,发现可疑人就开枪筛锣。一村有响动,村村都响应,严防共产党八路军渗透。

    临走,沈大爷把河桩拉到一边:“王营长,告诉你个事,你可得挺住。”

    河桩立刻有了不祥的感觉,连连催问什么事。

    沈大爷迟疑了一下:“王营长,这事我真不想告诉你,可又不能不说。你的父母……没了!”就把王老宽两口子被李大裤裆杀害的经过说了一遍。

    河桩愣愣地站着,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。好久,才哽咽着问:“我大爷他们……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“没听说。”

    河桩问父母埋葬的地点,沈大爷说不知道。河桩愣了片刻,就悄悄溜出村子。

    金驹问是不是回村里了解下情况?河桩知道金驹所说的回村了解情况,是惦念家里人。自成立抗日义勇队后剩下的8个人,除去二愣,其他人都在,家里都有老小,谁不牵肠挂肚的?应该摸清情况,告诉他们,以使他们安心,便同意了。

    几个人来到河沿儿村外,见离渡口不远的堤顶上又竖起一座炮楼,炮楼顶上的探照灯光柱扫过来又扫过去。交通要道,鬼子防守得很严。

    “这儿太危险了,咱们不能莽撞进去。我先探探情况吧?”

    见河桩答应了,金驹提着短枪消失在黑暗中。

    好一会儿,金驹返回来,后面跟着贾知达。

    贾知达顾不得寒暄,只说声离远点儿,就带头往旁边的庄稼地里钻。一进庄稼地,贾知达就抓住了河桩的手:“你们可回来了!这么多日子跑哪儿去了?”

    河桩见天快亮了,忙打断贾知达的话:“时间来不及了,我们的事先不提,你先说说村里的情况吧。”

    贾知达说的情况和沈大爷说的差不多,只是堤顶上多了个炮楼,由一名叫黑山的曹长带领十个鬼子兵驻守。村里也成立了自卫团,李大裤裆点名儿金宝当队长。

    “那你可得提防着点儿,别遭了他的暗算。”

    “不管怎么说,我眼下还是保长,又有毛利那点儿关系,估计他一时半会儿还不敢动我。”

    “村里的人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“鬼子大扫荡后,又反复清乡,搞强化治安,搜捕抗日家属。凡沾点边儿的,谁还敢在村子里住?你们8家,再加上水生一家,都躲到外面去了。是死是活,谁也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河桩向贾知达道了谢,几个人便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。

    赶到预定的集合点,人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。河桩、志刚和李斌把大家摸来的情况汇总在一起,形势很不乐观。洪部已被剿灭;刘家洼的民兵组长刘守田叛变当上了自卫团的队长;区文教助理员曹天明主动投敌;石垡联保主任贾阁臣因不配合鬼子的行动,被毛利捉去,死在狱中;多数群众被敌人的残酷屠杀吓住了,不敢再接近我们。唯一让人高兴的是,铁牛带回两名失散的战士。梁山和杨天乐,都是铁牛连里的,突围时打散,就换上便装、埋了枪,混在老百姓中间,躲过敌人的追杀,悄悄潜回村。铁牛凭着记忆,到他们家带回来了。

    河桩拍拍两人的肩膀:“回来就好,你们还是独立营的战士,我们继续一起跟小鬼子干!”

    杨天乐说他还知道几个战士的下落。河桩就把找人的事交由志刚负责,不管牺牲的还是受伤跑散的,都要一个一个的落实到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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