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冬后,婆婆陆续从集市上买来红萝卜、白萝卜和芥菜疙瘩,准备腌制过冬的咸菜。这些菜洗净、放盐,用水泡在缸里,不久,餐桌上便有了调的、炒的等各式各样美味可口的咸菜。吃着这些咸菜,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远在老家的母亲,想起母亲腌制的那些咸菜。
小时候,家里条件不好,吃的都是自家地里种的蔬菜。为了省钱,也为了能在地里没菜的时候吃到蔬菜,母亲总会腌制各种咸菜,有咸豆腐、腌白菜、腌白萝卜……而我们最爱吃的还是母亲亲手腌制的萝卜豆豉咸菜。
秋收前后,菜园里的白菜、萝卜长势喜人,农家下地回来的时候,顺道到菜地里拧棵白菜、拔根萝卜,回家炒个白菜、调个萝卜丝,一顿菜便有了着落。而母亲总会特意留些长得好的萝卜,留着腌咸菜用。到了秋末冬初,菜园里的白菜长实成了,用手一捏梆硬梆硬的。母亲带着我们,推着单轮车,到菜地里砍白菜、挖萝卜。回到家,母亲把白菜晒在墙根的太阳窝里,晒一段时间后,再放到菜窖里,现吃现拿。
萝卜有了,母亲就开始为腌制萝卜豆豉咸菜做准备了。母亲把提前买好的黄豆,用清水浸泡;等到黄豆发胀了,再放到锅里煮熟;之后倒在塑料布上摊开,放在太阳下晾晒,不时翻动一下;等水分蒸发得差不多之后,便用笼屉布包住,放在橱子里捂上两三天。黄豆捂好后,母亲把一早准备好的萝卜挨个洗净,去掉粗细不一的根须,切成大小均匀的方块。一切准备好后,母亲把豆子和萝卜块倒入大盆里,按比例撒上盐,放上酱油、姜片,倒上用花椒、大料熬成的汤水,搅拌均匀。最后再放到咸菜缸里,盖上盖子,继续腌制。看着已基本完工的萝卜豆豉,在一旁馋得流口水的我,总是迫不及待地伸手捏几个黄豆放在嘴里,细细咀嚼。母亲看着我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,一边嗔怪着“真是个小馋猫”,一边又捏几个豆子放到我嘴里。
萝卜豆豉咸菜腌好后,每次吃饭时,餐桌上都会放着一碗萝卜豆豉咸菜,吃起来甜甜的,咸咸的,清爽脆口。尤其是配上一碗棒子面粥,那才是人间美味。冬日的晚上,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,几个孩子都争抢着吃萝卜豆豉咸菜里的豆子,筷子在碗里直打架,每次吃得都只剩下萝卜块。看着我们边打闹边狼吞虎咽的样子,母亲坐在一旁心满意足地笑着。
上初中后,冬天要住校,每次周末回家的时候,母亲都会在放干粮的篮子里,装上一罐头瓶的萝卜豆豉咸菜。在物质匮乏的年代,看似普通的咸菜,就这样陪我走过了难忘的童年、少年,满足了我的味蕾,充盈了我的生活。
如今身处异乡,难得回趟家。想吃咸菜的时候,在市场上轻易就能买到,可吃起来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。我知道,母亲用心腌制的咸菜,因为浸润了浓浓的爱,才显得愈发美味和无可取代。
时光虽已远去,而母亲的咸菜给予的那份温情,将永远留存在我心底最深的角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