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丹青有个句子提到玫瑰:“我们不会说,一朵花得开那么几次才慢慢像一朵花,真的玫瑰,一开开来就是玫瑰。”玫瑰太过绝色,美得一目了然所向披靡。自莎士比亚以降,写给玫瑰的诗篇,大概超过所有其他花朵的总和,那首名叫《玫瑰人生》的歌,六十多年过去依然全球传唱。
却蓦然发现,不知不觉间,这几百年来被高度符号化的、艳冠群芳的花,在生活中出没的地方早已变成了浴室和厨房,看得到玫瑰花瓣的地方,更多是在面膜罐子里、茶叶筒中、花瓶里。如果有玫瑰,也一定是周末买菜的时候在菜市场里的鲜花摊顺便买的。那句老话是怎么说的?琴棋书画诗酒花,柴米油盐酱醋茶。
作家尽管感慨“这一朵玫瑰像所有的玫瑰,只开了一个上午”,所幸玫瑰的馥郁芬芳是可以留住的,虽然或脱去水分,或被蜜糖封存在玻璃罐里,或在一杯红茶里载浮载沉,甚至只留精魂密封在精油纯露瓶子里,玫瑰仍然是玫瑰,就算只闻到香味,恍惚间仍可忆起当年,枝头盛开时美到令人窒息的容颜。
新开一罐玫瑰普洱,是围棋子大小的玲珑小沱茶,剥开软纸可以看到茶里夹杂的玫瑰花瓣。冲入开水,头两泡的茶汤厚重如墨,两泡之后色如红酒,玫瑰香和普洱的醇厚相得益彰,说起来,玫瑰的香味果然非常百搭啊。
打开冰箱,还有几罐家人从云南带回来的玫瑰酱,一尝惊艳,简直怎么用都好吃。配司康饼算是默认吃法,加进酸奶、银耳百合也香甜宜人,蒸盘山药淋一点,玫瑰的甜香里更有通常蓝莓酱所没有的暖意。
玫瑰酱加入饮品的话,随和的奶茶不用试就几乎可以断定好喝,做一杯尝尝,果然不出所料。又想起咖啡店里主打情侣生意的玫瑰咖啡,通常是在雪白绵密的奶泡上搁一勺糖渍玫瑰,夸张点的再装饰两片质地宛若丝绒的深红玫瑰花瓣,虽然没在咖啡店点过,但一直觉得这道咖啡只不过是噱头,中看未必中喝。等自己在家好奇做了一杯喝过才发现,玫瑰酱再甜,底子仍会有一丝清苦,和咖啡相配,居然比想象中好喝得多。
后来又发现更美味的法子是反咖啡馆之道而行:杯底先放一勺玫瑰酱,浓缩咖啡滚烫地直接浇上去,最后倒三分之一杯奶泡,不用搅拌就这么直接喝,头一口和普通拿铁区别不大,慢慢地,甜味,玫瑰香,以及沉在最后的清苦才和咖啡的味道一起逐层浮现出来,每口的味道都不大一样,是一杯像香水一样分得出前中后调的咖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