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走了,在病痛突然袭击时,因抢救无效而离开他深深热爱的煤矿安全监察岗位;他走了,在最后的弥留之际,放心不下的事情是被监察对象存在的问题;他走了,交待同事的是工作中的大事小情,却未来得及让同事转达个人家事,甚至连工资卡和存折都没有交待……
他从一名普通的煤矿工人成长为一名煤矿安全监察系统的领导干部;他辗转多个不同工作岗位,无论在哪个岗位都兢兢业业、任劳任怨、无怨无悔。2010年12月9日,57岁的他终因劳累过度、积劳成疾,导致病情恶化,永远离开了他一生为之奋斗的工作岗位,为煤矿安全监察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,谱写了一曲安全发展的壮歌!
他就是吉林煤矿安全监察局辽源监察分局副局长刘春权。
出身煤矿的他,不仅希望改变煤矿形象,更希望为煤矿安全尽一份力
刘春权出身煤矿家庭。他常说,“我是煤矿工人的儿子,我希望改变煤矿形象,更希望为煤矿安全尽一份力。”1953年11月,刘春权出生在吉林省舒兰煤矿的一个普通工人家庭,父亲是一名煤矿工人,后来他与一名煤矿工人的女儿结婚。两个家庭的老人都在煤矿工作生活了一辈子。
煤矿的日子有苦也有甜,最大的苦和痛莫过于发生生产安全事故和经历工友同事死亡,刘春权从小经历过煤矿的苦,目睹过煤矿的痛。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煤矿死人的事情,他对父亲说,“我长大了也当矿工,但我要想办法让煤矿变得安全,变得不死人,不出事故。”这是一个煤矿子弟的梦想,在后来的岁月里,刘春权一步一个脚印地实践着自己的梦想。
刘春权与煤矿安全有缘。他常说:“我是煤矿安全监察员,我有责任监察煤矿安全生产,也有义务为煤矿安全生产做好服务工作。”自1972年参加工作后,他先后担任舒兰矿务局吉舒煤矿班长、段长、井长、矿长等职务。
煤矿的生活有好也有坏。好的时候,农村姑娘都希望嫁给矿工当媳妇;坏的时候连吃饭都困难。在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,煤矿经历了历史上的低谷阶段,煤炭销售困难,刘春权捱过那段发不出工资、吃不上饭的日子。但在煤炭市场刚刚回暖时,当地政府需要抽调熟悉业务的他到煤矿安全监察站工作时,他二话没说,放弃了原先的职务,“低就”到煤矿安全监察岗位,身份从矿长变成了副科长。
于是,刘春权在2000年末来到煤矿安全监察系统工作,任吉林煤矿安全监察站副科长、副站长;2007年3月交流到辽源监察分局,任正处级监察专员、副局长。
雷厉风行的他,只有下井时走得最慢,为的是看得认真、查得仔细
自从2007年担任辽源监察分局副局长以来,刘春权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格,长期坚持白天深入井下,晚上研究工作或学习业务知识。这些年,他几乎每天都工作到晚上10点以后。4年中,他累计加班2200多小时,相当于多干了1年的工作。长期加班加点工作和不规律饮食,导致他健康受损,患了严重的腰间盘突出症和胃病。
作为交流干部,刘春权从单位到家有300多公里路程。对于现代交通而言,300多公里路程不算远,但他却很少回家,既不能经常照顾年迈的父母,也不能为妻子分担家务。而离辽源市区最远的煤矿有700多公里,他却不少去,经常是一天10多个小时都在路上,等完成下井、升井等各项监察工作,回到煤矿招待所就深夜了。面对困难和压力,他一直以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,一切以工作为重,以煤矿少出事故少死人为重。
平时,刘春权是个雷厉风行的人,只有下井时走得最慢,为的是看得认真、查得仔细。其实,也就在这个时候,他已经感觉到身体越来越难以应付井下道路的泥泞,但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健康放在心上,他的心里只有煤矿安全生产,他想到的都是煤矿如何消除隐患,就是没有想到自己身体里的“隐患”。长期的积劳成疾和不规则的治疗,使他的腰间盘突出越来越严重。只有在疼痛难忍时,他才会带上那条特制的腰带,那条带钢板的腰带已经用了六七年时间。同事们有时候会发现他在车上或在井下坐卧不宁,满头满脸的汗水时,就知道他犯病了。于是,大家会劝他休息或者去医院检查治疗,可他总是说,“老毛病了,咬咬牙就挺过去了。”就这样,这病一拖就是六七年,他一次也没有住进医院好好治疗。
每次到煤矿,即使遇到身体不适,他也始终坚持到矿必下井,每月下井15次以上,辖区内的矿井他每年都要监察两三次,有的重点矿井每年要监察五六次。他常说,“只有辖区煤矿安全生产形势稳定好转了,地方经济发展了,我们煤矿安全监察机构的职责才算尽到了。”他这种不畏艰险、身先士卒的精神,也带动了身边的监察人员。三年来,他带领辽源监察分局全体监察人员每年平均监察矿井近200矿次。
火眼金睛的他,不仅紧盯查出的问题,更注重跟踪落实
吉林的煤矿多数开采历史较长、开采条件复杂,是我国煤矿事故多发地区之一。自从加入煤矿安全监察队伍,刘春权更加注重业务学习,通过学习不断创新监察方式,推行了集中式、剖析式监察及夜查监察等方式方法,要求大家在监察执法中紧紧盯住安全管理薄弱的矿井,盯住灾害严重的矿井,盯住事故经常发生或类似事故短时间内重复发生的矿井,做到“监察”一矿,“解剖”一矿,“诊断”一矿,对查出的问题盯住不放,跟踪落实。
在监察工作中,经过长年累月的磨练,凡有煤矿生产隐患或者问题都瞒不过刘春权的眼睛,因此他被大家称为“火眼金睛”。
在2009年的集中监察执法活动中,刘春权要求大家每到一个矿,都要对照预案上的内容,根据监察员人数分为采掘、防治水、机电运输、一通三防等专业组,同时要求矿方相应派出陪检人员。升井后,各组将监察情况与陪检人员逐项沟通,在对方无异议的情况下出具现场笔录和现场处理决定等执法文书。他带领大家上午下井、下午查资料,晚饭后召集各专业组会议,研究处理意见。每天工作结束时,基本都是晚上10点以后了。
2007年12月的一天夜里,刘春权带队对辽源市一家小煤矿进行夜查,发现该矿副井和地面主要通风机出口处冒浓烟,经测定一氧化碳浓度严重超标,他立刻就想到:“井下肯定着火了!”他立即通知矿里有关人员和矿山救护队组织救援,同时下达撤出井下作业人员的监察指令,指导矿方组织人员撤离现场。由于采取措施及时果断,井下28名矿工全部安全升井,避免了悲剧的发生。
刘春权常说,“煤矿安全无小事,再小的安全隐患也可能引起一次大事故。”精于业务的他,在执法工作中总是敢于发现问题,而且也善于发现问题。有一次,刘春权在监察员的陪同下到一处乡镇煤矿下井监察。当时,矿主为了逃避检查,在一个工作面外打了栅栏,刘春权便问为什么打栅栏,矿长回答得支支吾吾、含糊不清。刘春权更觉得有些可疑,坚持要到里面去查明情况。结果,刘春权他们在这个工作面发现了很多重大安全隐患,随即按照相关法律法规对该矿井进行了严厉处罚,而且还耐心地对该矿主进行说服教育。
铁面无私的他,不仅让被监察对象心服口服,更让他们感恩戴德
对煤矿违法违规现象,刘春权一向是“零容忍”。
在监察执法工作中,经常遇到执法对象不配合工作,甚至采取恐吓、威胁的方法,以期逃避处罚,但刘春权从不畏惧,也从没有被困难吓倒,对每一个违法案件都坚决依法查处。铁面无私的他,不仅让被监察对象心服口服,更让他们感恩戴德。
2008年8月的一天,刘春权带队对一处乡镇煤矿进行突击监察。心中有鬼的矿主说,提升绞车发生故障了,不能运行。刘春权不相信,并随即来到绞车房,很快就发现了问题,排除了人为故障。来到井下后,他在一掘进巷道内发现一临时密闭,闭内有木垛,闭外有多台设备,十分可疑,陪同检查的矿方人员又说不清楚密闭的作用。在确定这个密闭是为了隐藏作业地点,逃避检查的情况后,刘春权立即要求随行人员打开密闭查看。结果发现,一条掘进巷道已经向前延伸20多米,没有采取任何通风措施。矿方陪同人员连忙陪着笑脸说,“我给您磕头了,您不要再查了。”刘春权说,“无论谁阻碍监察,都得受到法制制裁!”面对违法开采事实,矿主无言以对。升井后,刘春权立即组织人员按照有关规定严肃查处了该矿。
2008年9月,刘春权带队夜查,发现辽源市一处乡镇煤矿存在非法生产问题。按照有关规定,应对该矿实施关闭。但就在刘春权准备处理该矿时,各种说情的人找上门来,矿主甚至找到了刘春权的同学来说情。他顶住各方压力,坚持原则,向地方政府下达了关闭矿井的建议,严厉打击了煤矿非法生产的嚣张气焰,维护了法律的尊严和煤矿安全监察的形象。
2010年7月,刘春权在一处乡镇煤矿监察时发现一条巷道中间冒顶,但在下井前他看到的通风巷道长度为200米,但他只走了70米。后来经过进一步调查,发现该矿有越界开采行为。升井后,刘春权立即按照有关规定责令该矿停止作业,并严肃处理了该矿。
事后,这几名矿主都表示对处理结果心服口服,其中一家民营煤矿在4年后煤矿实现了安全发展,矿主专程来到辽源监察分局,向刘春权表示感谢,称“没有刘副局长,就没有小煤矿今天的安全。我们乡镇煤矿都应该对您感恩戴德!”
类似这样的检查数不胜数,在刘春权的心里只有一个目标,就是查出各种隐患,然后将隐患消灭在萌芽之中,直到没有隐患,直到煤矿变得更加安全,实现他年少时的梦想。而他的梦想体现在这些数据的变化上:从2007年到2010年,辽源分局辖区内的9个县(市、区)煤炭百万吨死亡率实现了逐年下降的趋势,煤矿数量由原来的88个减少到55个,而煤炭产量由原来的1000万吨上升到1700万吨,4年累计比安全控制考核目标少死亡64人,其中2007年37人,2008年4人,2009年21人,2010年2人。
大公无私的他,不仅有家人的支持,更有众人的铭记和缅怀
2010年12月9日,刘春权因积劳成疾,医治无效而离开人世。他的离开,不仅那个脆弱的家失去了顶梁柱,吉林煤监系统也失去了一名优秀监察员……
12月10日,天空飘着大雪,道路因雪而封。在那白花胜雪,挽幛如云的遗体送别仪式上,长长的送别队伍,在凛冽的寒风中排起了一条长龙。就是这样的天气,听到消息的一些国有的、私营的煤矿负责人从几百公里外赶过来了,他们要给为他们煤矿带来安全的好官送上最后一程,只有他们对刘春权的好“感受最真切”!
在刘春权去世后很长时间里,辽源监察分局的干部职工依然无法相信他已离去,依然为他保留着办公室和宿舍……办公室里依然如他在的时候一样,桌子上是待处理的文件和翻看过的折出重点的业务书籍,还有一摞摆放整齐的学习和工作笔记;在那间不足10平方米的宿舍里,一张单人床孤怜怜地等待着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主人,床头衣架上输液用的药瓶空空的倒挂着,让人想起它当时曾经是多少人的希望,希望它能够挽回刘春权这位老监察干部的生命。
但这一切已无法如愿,刘春权最终还是抛下习惯了他很少回家的父母、妻子和女儿,抛下他的同事们,一个人离开了。
刘春权的父母和岳父母都是七八十岁年纪了,他的大哥和三弟分别于2003年、2005年去世,一个弟弟因病住院。在四个儿子中,父亲刘占雨最喜欢老二刘春权,即使一周两周甚至一月两月见不到二儿子,矿工出身的老人也不会主动打电话,怕影响他的工作。刘占雨和老伴那间50多平方米屋里透着寒酸,连一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,屋里仍然是烧煤取暖。这些足可以看出刘春权的两袖清风。他虽然孝敬老人,但从来不会动用自己的权力,从当矿长到当副局长,他都是花钱买煤给父母取暖过冬。
妻子对刘春权的“不顾家”已经习惯了,她也是矿工子女,从小就接受了耐心等待丈夫回家的教育。刘春权这次离去把她击垮了,为了避免睹物思人的伤心,娘家人把她接走了。小女儿至今仍然忘不了父亲对自己的严厉,“他可以捐款给灾区,给看浴池的工人,但他不会帮我找工作,也不会用他的车接我一次。我曾经待业一年多时间,后来还是自己应聘到深圳一家银行工作,至今还是临时工。但我不怪他,我理解他。”
还有一个人比刘春权的家人更悲伤,她是一名老医生,是刘春权所在办公地的教育新村李艳西医诊所的医生,从诊所到辽源分局的距离只有200米。“刘局长打针从来没有固定时间,他只有在坚持不了的时候,才打电话找我商量,打针的时间不是很晚就是很早,为的是不耽误他的工作。”李艳说,腰间盘突出这种病严重的时候,病人会坐卧不宁,有时会发高烧,打针只能是缓解疼痛,有时候感冒发烧的时候也会用些消炎药。
“如果刘局长能够听我的劝,早去专业医院进行系统治疗,或者按疗程用药的话,他就不会这么早离开人世。”李艳说,“可他把心思全用在工作上了,用在下矿检查上了。在他去世前,最多一次为他打了三针甘露淳,这种止痛药用多了会引起很多副作用。”
刘春权的离去,不仅让李艳感到悲伤,而且内疚。作为医生,她为自己没有说服他及时治疗而内疚,更为当地群众失去这样一位好人好官而内疚。